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仓单规制的终极猜想

上一期我们留下一个悬念，基于善意取得制度的“善意”认定，有没有比证据链的完整性更直接的解决方案呢？
为了解答这个问题，我们先来回顾下面这则看似众所周知的消息：
据中国政府网2020年12月15日消息，国务院总理李克强12月14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，决定在全国实施动产和权利担保统一登记，助力企业担保融资。会议决定，从2021年1月1日起，对动产和权利担保在全国实行统一登记。原由市场监管总局承担的生产设备、原材料、半成品、产品抵押登记和人民银行承担的应收账款质押登记，以及存款单质押、融资租赁、保理等登记，改由人民银行统一承担，提供基于互联网的7×24小时全天候服务。
供应链金融.png

很多圈内媒体认为，国常会的这个决定，对于国内供应链金融行业的健康发展将起到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，因为这是将“登记”对于物权的设立效力从不动产推广到动产和权利凭证，有可能彻底解决一直困扰行业的“善意”问题，但真是这样的么？本期我们就来顺着这个思路，分析一下“登记”与“善意”的关系。
担保物权登记的边界

回到国常会的这个决定，结合仓单场景，我们先来回答几个基本问题：
问：登记的物权是什么？

答：担保物权（参见往期《仓单质押融资最易被忽视的风险：仓单≠货权凭证》）。注意，不是所有权。

问：登记的责任是什么？

答：由当事人通过动产融资统一登记公示系统自主办理，并对登记内容的真实性、完整性和合法性负责；登记机构不对登记内容进行实质审查。注意，人民银行只是形式审查，实际上也不具备实质审查的条件。

问：登记的作用是什么？

答：主要作用是证实善意取得仓单质权的“善意”；次要作用是在一些情况下作为仓单质权设立的生效条件。

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《民法典》有关担保制度的解释第五十九条，存货人或者仓单持有人在仓单上以背书记载“质押”字样，并经保管人签章，仓单已经交付质权人的，人民法院应当认定质权自仓单交付质权人时设立；没有权利凭证的仓单，依法可以办理出质登记的，仓单质权自办理出质登记时设立。

经了解，所谓“没有权利凭证的仓单”本意是没有实体形态的电子仓单，但由于表意含混，预计后续还会有进一步的司法解释。

问：登记的缺陷是什么？

答：缺少仓单的产权根基。更好的制度设计需要上游思维，要“治未病”。担保登记只解决了仓单融资一个点上的问题，如果仓单本身的所有权存在瑕疵，“善意”只能一定程度上保护质权人，但整个生态体系难免会纠纷不断。

产权登记的探索

赫尔南多·德·索托在《资本的秘密》一书中提出，第三世界国家的贫困不是缺乏资产，而在于缺乏资产转化为资本的产权制度，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。
产权登记.png

回到仓单，建立产权规制有两种方式：一是立法；二是联盟。
在发达国家与一些发展中国家，仓单的产权登记主要是通过立法、并由政府主导与监管来实现的。据调研，目前全球有30多个国家有仓储与仓单等方面的法律。根据美国、肯尼亚、乌干达和印度等国的仓单法，政府主管部门会建立统一的仓单登记平台，核发仓单出具人及其仓库、仓单运营平台的牌照，并对这些主体进行日常监督与定期稽核，由此来保障仓单的规范性与真实性，促进仓单质押融资的发展。
在我国，由于没有专门的仓单法，相对可行的方式是通过行业自律组织发起，推动建立行业联盟与行业标准，以此来形成一种基于“好人举手”制度的生态体系。
自2018年以来，中国仓储与配送协会、中国中小企业协会、中国物资储运协会在世界银行集团国际金融公司（IFC）的指导下，根据《民法典》的原则规定，借鉴其他国家的相关法律规定与实践经验，组织制订了《全国性可流转仓单体系运营管理规范》团体标准（T/WD 109-2021、T/CASMES 5-2021、T/CMSTA001-2021，以下简称“仓单标准”），把仓单出具人、货主、金融机构、仓单运营平台、质检、计量、保险机构、仓单登记平台、商品交易市场等市场主体有效组织起来，组成跨行业的自律联合体，形成行业共识、共同遵守，以保障仓单的真实性、唯一性与可兑性。该标准已于2021年1月11日正式发布。同时落地的还有中仓登仓单信息登记服务平台。
任重道远

仓单标准和仓单登记平台的建立只是起点，距离真正建立起一套完整的产权规制还有很长距离。这里面至少需要解决以下四个关键难题：
（一） 产权制度需要建立一个完整的生态体系。仓单标准是面向全行业的，每个垂直行业的落地需要具体办法。仓单登记平台也是面向全行业的，需要垂直行业的仓单运营平台作为支持。除此以外，还需要有应用层的仓单交易平台、仓单产融平台等。
（二） 协会作为这个体系的发起单位，前期付出了很多心血和努力，按照现在的趋势逐渐建立起若干示范项目是有可能的，但整个体系的繁荣需要国家主管部门的支持和参与。
（三） 这个体系只接受数字仓单，而每个垂直行业的数字化基础不同，实施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难度也不同，只有能够率先完成数字基础设施建设，特别是物流业务在线化的行业才有可能落地生根。
（四）最困难的，是共识机制与激励机制的建立。
供应链金融方式.png

寄语

最后，以中国中化集团、中国化工集团董事长宁高宁的一段文字作为本期文章的结尾，致敬这个时代，坚定我们的初心：
只要我们开始了，不怕慢；
只要我们相信了，不再变；
只要我们路走对了，不怕远；
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，
因为这条路，一定会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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